明骚暗苏·霸道总裁爱上我25
-Chapter 25
真正地监视居住执行起来是很困难的，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派一个人和你同吃同睡只进不出。付多少钱是个问题不说，万一果真需要这么监视的犯罪分子穷凶极恶，一刀就把你弄死了怎么办？所以一般地监视居住主要是用GPS定位和随机的上门拜访。这次，鉴于恺撒案案情重大，他们在恺撒的别墅里安了好几个摄像头和监听器。
其实这一套手法很矛盾。要是恺撒果真是黑社会头头，什么摄像头、窃听器自然是玩得不能再熟的把戏；要是这个把戏真能奏效，那恺撒到底是怎么当上黑社会头头的，就成了个问题。
很不凑巧，恺撒是前者。
摄像头装上后不久，就已经被陆黑掉。只会播放恺撒选定的几个画面——看书、洗澡、睡觉还有空着的餐厅客厅等等。但因为片源有限、光影变化又是固定的，而且必须同时操纵多个摄像头和窃听器，所以这种方法也是存在时间和次数上的使用限制的。陆估测白天不能超过三个小时，晚间不确定，整体大约两次到三次就会被人看出破绽。
现在恺撒用掉了第一次。
陆的电脑上也实时更新着恺撒的画面。刚才，恺撒坐在楚子航的床边弹钢琴似的用手指扣了扣床沿，实则是给了陆一个信号，让他准备“上线”。
——片刻后，负责监视恺撒的人就会发现，这位大少爷拿着一本小说从楚子航睡着的书房走出来，进入客厅开始认真阅读。
实际上，恺撒走进了餐厅，打开了楚子航的电脑——监视居住期间不可以上网和随便打电话，他的电脑和手机都被收缴了——蹭上了隔壁家的wifi，登录了QQ，直接视屏敲了陆。
“BOSS。”陆在电脑那边说。他现在在一间公寓里，算是恺撒在X市的一个据点。
“打电话给她。”
陆没有废话，他很清楚恺撒说的她是谁，掏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打了一个电话，调成外放状态。
“您好。这里是陈墨瞳。”公式化的声音经过双重电波的调整，清晰冰洌、显得更加硬邦邦且缺乏感情。
“诺诺。”恺撒说。
“恺撒？”女人的声音多了一丝戏谑，“我才听说你进去了。”
“暂时。有事找你帮忙。”
“也有加图索家的贵公子要我帮忙的事情啊？可我有什么理由帮你？”陈墨瞳大概是笑了，但很模糊，“我可是被你因为一个男人退了婚约的人。”
“我需要高铭的尸检报告。最好能由你亲自再检验一次。”恺撒没有管陈墨瞳的玩笑话，“死因可以确定，我要知道能不能找到他杀的痕迹。”
“那等侦查结束就好咯？那时候照片什么的都会有了。”
“只是对检方有利的照片。照片上能看出什么？”恺撒冷笑了一声，“猛鬼众要是那么蠢，也可以不用混下去了。”
“远华之后①我们在X的势力遭到了很大的打击。你对我未免太有信心了，或者说你是对自己太自信了。你为什么不让你的陆去试一试？”陈墨瞳还是不表态。恺撒知道这个女人就是爱玩，现在她玩得十分开心。
“陆现在也被供出来了，去参与这种活动风险太大。black joker，我不能轻易把他扔下去。”恺撒说，“而且你做得到。”
“那red joker是楚子航？”女人又笑了，“又回到那个问题啦。我为什么要帮你？”
沉默了几秒，恺撒开口了，“苏茜，楚子航的相亲对象，现在他们吹了。她没有卷入这一事件，坐着我的湾流公务机回了S市。”
这回轮到陈墨瞳吃瘪了，片刻，她才重新说话，这次简短极了，“知道了，我尽力。”
她挂断了电话。
恺撒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，不在乎陈墨瞳是否去伤春悲秋缅怀往事了。尽管意大利的教育让他要对所有女人绅士，但现在的他缺少那份心情。何况陈墨瞳也不是什么善类，中国黑道的公主，非常擅长伪装自己打入敌人内部，对很多人来说全身上下都是谜。这样的人需要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么？又不是女朋友。
“BOSS。时间不多了。”陆的手机震动了一下，陆也没看，只是手在键盘上飞速敲了几下。
“我记得之前有一些临时工，去调查一下，找出可以作证的人。家族那边，风间琉璃的底牌无非就是可以重整雄风。我不想这么干，但是有必要的情况下，你知道怎么做。”
恺撒的眼睛里有冰冷的光芒，隔着屏幕也让陆感受到了弥漫的杀气。
“是。”
“你可以联络楚子航。”切断视频前，恺撒补充了一句，“不要在半夜。”
中断恺撒·加图索的视频后，陆把手机拿了起来。
陆隐瞒了恺撒，方才他手机的振动并不是时间提醒。而是一条发件人未知的短信，约陆在一家叫“冲绳泡盛”的店见面。
冲绳泡盛是X市一家很有名的连锁日料店，可现在属于非常时期，提到日料店就会让陆产生许多不怎么美妙的联想。
这条短信已经来过很多次，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话，莲越路冲绳泡盛，期待您的光临，如您愿意赏光，请回复本条短信——读起来一股某营业厅办理电话业务的系统短信味道。
他应该向往常一样对此鸿门宴的请柬置之不理，然而这一次他产生了别样的念头。两个念头在他脑内激烈的交锋，一个告诉他他们的赌注不多了，棋盘上机动的棋子仅剩两个；另一个告诉他，前去或许能够获得敌人的资料。他们如此百般邀请他，恐怕不是为了杀他那么简单。
是他也没有想到的潜在的赌注？还是一足踏空万劫不复的陷阱？
陆回复了那条短信。
只要还有赌博，就有赢面。不去赌，等于把一切胜算都否定。
***
正门之前是一条纵深的走廊，悬垂着深红的灯笼和蓝色的酒幡，在夏季的夜风里轻轻招摇。色彩的碰撞没有给人带来视觉的冲击，反而只剩无法言说的诡异。也许是铃铛的声音格外清脆的原因，陆有一种行走在《梦十夜》电影中的错觉。
凶案的前置场景、鬼片的发生地，说得可能就是这种地方。
最前方是一扇日式推拉门，暖黄色的光从里面微微透出，有人的影子横陈其上，褪色得仕女图一般，看得出云鬓高耸，曼妙婀娜。
——那个影子把门拉开了。
“どうぞ、おあがりやす（请进）①。”那人轻轻开口。
是屏风上的女人走了下来②。她的身形陷在红白两色的和服里，并不臃肿，且自有一种端庄高贵。陆认出那是日本平安时代的十二单衣③。不过此刻他只有一种感受，实在不吐不快，所以他说话了，“看起来很热。”
对于陆如此的不解风情，少女只是抿嘴盈盈一笑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有波光流淌，“陆君十分怜香惜玉。小暮心里感谢。”
她伸手去拉陆的手，想要引他进店，后者不露痕迹地避过，“我的意思是我觉得热。”
樱井小暮仍不尴尬，淡淡一笑，把门合上。
一声轻响。那一刹那，仿佛号令，筝和三味线同时奏响。筝的声音清朗，如银瓶乍破，铁骑突出。三味线的声音也不甘当辅佐，嘈嘈切切萦绕不去。
兵戈相交，杀机四伏。
“为君助兴，”乐声里，小暮的声音更加温柔，她又一次伸手，“请随我来。”
“不用换鞋？”陆说，“以前和BOSS去吃日本料理，他还要换和服。”
樱井小暮愣了一下。摇筝和弹三味线的两位都是家族在培养的艺妓，从小得专业人士教导，懂得如何弹奏能让人深陷其中，跟着曲子改变心情。再加上店里点燃的特质的熏香，哪怕是对乐曲一窍不通的人也会凝神倾听。哪知陆如此心志坚定。
也不怪樱井小暮失算。她自然不知道恺撒没事还喜欢在家里坐着弹钢琴，陆经常就站在边上听。恺撒受到的贵族教育让他坐在钢琴前的姿势无懈可击，弹什么就很难说。有时候前一秒还在《致爱丽丝》，后一秒就蹦跶到李斯特的《匈牙利狂想曲》，再一会儿就可能一个人弹起莫扎特的D大调双钢琴协奏曲了。久而久之，陆也就练到了“不是风动不是幡动，是心动”的境界。
“不用。”小暮很快调整好了心情，走在前面，带着陆上了楼梯。
他们一路上到了第三层，迎面是一扇绘着仙鹤的纸门。小暮掏出一柄扇子，轻轻叩门。那道门被徐徐拉开，那道门的后面，另外几道门也渐次打开。十个穿着各色和服，头上钗着头饰的女人跪成两排，盈盈下拜，她们和服的后领都很低，这样拜下，露出十条涂着“三条腿”的光洁的脖颈，好像还能看到更深处柔软的脊背，“いらっしゃいませ（欢迎光临）。”
“不是风间琉璃？”陆看着房间最尽头处的长桌，那桌边跪坐一个红脸白衣的男人，也对他们低头示意。
“哪里话？”小暮向前走，“是小暮自作主张约陆先生出来，小暮才是分部的管理者，怎能不尽地主之谊？”
“这位是今天负责铁板烧的主厨。”她轻抚和服下摆，先是左腿向后退了一步，才跪坐在了桌旁，姿势极其优雅。
“地主之谊应该请BOSS。”
“あら④。我想恺撒·加图索可不能算是加图索家族的主人呢。”樱井小暮眸光一转，举起衣袖，掩住脸颊嗤笑了一声，“他可是在带领加图索家族走向毁灭呢。”
“加图索家族的事，轮不到你们这些鬼多嘴。”陆神情淡漠，盘膝坐到长桌的另一头。
“您吃鹅肝吧？师傅可以开始上菜了。”樱井小暮说道。她边上的一个女人迅速站起来，小步从旁边的冰柜里拿出了一瓶酒，又小步走到陆身边，想为陆斟酒，陆一抬手，止住了她的动作。
“不用。”
“看，陆君比起恺撒·加图索更像一个家族的领袖不是么。恺撒·加图索还因为楚子航喝醉了呢。”
铁板烧“滋滋”作响。
“很多事都是陆君在处理吧。恺撒·加图索只要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就行了，很不公平不是么？”樱井小暮声音渐低，“陆君其实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吧。同样是‘顾问’，我很能体会陆君的辛苦呢。”
“这家店是风间琉璃管理的么？”陆问了一个问题。
“平日是由我负责管理。”
“难怪你觉得不公平。”陆点头，“家族的财务报表和企业管理哈不用我负责。”
樱井小暮莞尔，“陆君何至于替恺撒·加图索说话呢。陆君是被庞贝先生指认为恺撒·加图索的顾问的吧。据我所知，恺撒·加图索小时候就很看不惯家族，曾经用荧光笔在庞贝先生的墙壁上写庞贝先生女伴的名字，气走了庞贝先生那天晚上的女伴。而陆君你，则是先效忠于家族，再效忠于恺撒·加图索的。”
“有什么分别？”
“自然有。”樱井小暮盯着陆，眼睛里溜走一丝危险的光，“即使背叛了恺撒·加图索，也不代表背叛家族。陆君，您还记得高铭吧。”
陆终于出现了一瞬的动容——虽然也只眼神一变，“怎么不记得，被你们杀死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樱井小暮极坦然地承认了，她倒不怕陆把这段话拿去当做证据。她可以说自己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说出这番话的，身边全是证人。更何况，一旦调查起来陆为什么会和樱井小暮在一起，陆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，“恺撒·加图索什么行动都没有采取。他决不允许现在的加图索家族越过边界是么。”
“……”陆沉默了片刻，“你在力劝我杀了你？”
“陆君。”樱井小暮的语气变得万分诚恳——每个魔鬼骗取灵魂前语气想必都是如此，“您手上有元老等犯罪的证据，他们都会认可您成为加图索家族的新家长。届时，您想要如何向我们复仇，都不成问题。”
精灵小课堂：注①：京都地区方言，京都地区方言非常适合女性，被认为优雅。
注②：出自《屏风里的少女》，是一则日本怪谈。
注③：十二单衣是平安时代的一种服饰，真的是十二层，穿上绝对不会有曲线，而且搭配发型还挺丑的。真的很热。不知道为啥江南……【等等】。
注④：无意义的语气词，读法是ara。